阳光灿烂的午后。
在巴尔图大汗的大帐内,几个穿着哈扎克传统深蓝色民族装的妇女在清洗着银餐具,几个卫兵也在擦拭着盔甲。看这样子他们是要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吧。巴尔图大汗一个人坐在帐幕的最中心的火炉旁,闭目仿佛思考着什么问题。整个帐内在有序的忙碌之中却保持着宁静——直到一个妇女冲进大帐,她的尖叫声把这宁静彻底打破:
“乌琪尔娜又不见了!”
她一脸惊恐的样子,让士兵和妇女暂时停下手里忙碌的活凑过来。
“怎么会不见了呢?”
“都这个时候了不见了问题可大了啊!”
“快去找她啊!”
……
七嘴八舌的声音一时全部响起。
“该……该不会,她是逃婚了吧!”
一个妇女突然抛出这个猜想,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真是这样,问题就更严重了!”
“爱克兰的使者都快到了,怎么这个时候出这种岔子!”
“风之女神啊……”
“别祷告了,赶紧找她啊!”
帐内顿时嘈杂了起来。
“都怪我们……”一个士兵突然捶胸顿足起来,“如果我们再勇敢一点,我们的乌琪尔娜就不会嫁到那个强盗国家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又同时沉默了。
“乌琪尔娜犹如草原上的明珠,我们怎么能拱手把宝贝送给敌人!”另一名士兵痛哭流涕地说。
有几位妇女是从小看着乌琪尔娜长大的,回忆起她如草原上灿烂野花的笑脸,回忆起她第一次骑上骏马的情景,就悄悄地抹起了眼泪。
如今,这草原的公主,就要嫁到战胜国爱克兰帝国去了,并不是表面上的“和亲”的身份,其实本质上就是一件战利品和一个人质,保证哈扎克人的臣服,不再给爱克兰帝国添乱。
几位士兵刷的一声在大汗身前跪下,激动地央求着:“大汗,撕毁协议吧!我们愿意拿起长弓,骑上战马,为哈扎克作最后一次冲锋!”
这时,一直微闭双眼没有说话的巴尔图大汗睁开眼睛,他先是示意面前的跪下的士兵先站起来,然后缓缓地说道:“都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吧,乌琪尔娜一会就会回来的。我的宝贝女儿,我还不知道她的习性吗?”
“可是……”几位士兵依然不肯起来。
“我们不能再愚勇了。相信我,我已经为哈扎克做了最好的选择。”
大汗说完后,重新闭上双眼。
~~~
阳光照耀在草原上。在一座无名小丘上,一名穿着传统哈扎克深红色长袍的少女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正在悠闲的散着步。微风时不时吹起她坠着流苏的披肩,黑色的长发却并没因此被吹得散乱,是因为长发的一端用红色的绳子绑起来了的。
毫无疑问,她就是乌琪尔娜,那个淘气的少女,现在大汗的仆人们还晕头转向地找着她呢。
明天就要去爱克兰了。
在乌琪尔娜的记忆中,爱克兰这个国家遥远而陌生,只是听经过的商队和某个到草原考古的学者讲过一些传说。
其实在哈扎克人这样的游牧民族的意识中,遥远这个词语一直是很淡漠的,因为他们经常四处迁徙。唯独让乌琪尔娜感到过“遥远”的一次旅行,是12岁成年礼时,父汗带自己骑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马,才到达北方的一片群山前,那里高且寒冷,那里只有几位脸上长满皱纹的老巫女守护着,还有一个巨大的山洞——那就是哈扎克人的圣地,“风窟”。每位大汗去世后就将被葬在风窟的石壁中,回归风之女神的怀抱。而也只有大汗的孩子,才有资格在风窟中的某处一个人呆上一晚上,直到新的一日到来才能出来,完成成年礼。寓意战胜黑暗,获得风之女神的祝福。
不过乌琪尔娜对那次成年礼一点都没有美好回忆。尽管她胆子大不怕黑,可在窟中呆上一晚上也不知是哪个混蛋规定的礼仪,她只记得那晚在窟中整晚都在做噩梦。
在第二天早上出风窟之后,年老的巫女为她舀上了一壶冰冷的湖水浇灌在她头顶上,这才正式礼成。虽然又差点被冻感冒,可望着眼前那个巨大的深蓝色湖泊,她还是震惊了。
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没有注意到群山前还有个望不到边际的湖泊。这时,她才像是下巴脱臼一样张着嘴巴,望着还飘着晨雾的大湖感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水啊!
那时,她就一下子对这个叫“北海”的地方一见钟情,心想以后要是能住在这里该多好。
可如今,这个梦想大概是碎了。她马上就要嫁到西南方向的爱克兰帝国去,这个方向与北海的方向完全背道而驰。
在被窝里已经掉过好几次眼泪了,在这里她已经流不出泪。于是她把视线投向遥远的北方,在地平线的那端,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才是北海吧……
这时远处的一声马的嘶鸣引起了她的注意。
几百米外,一个男人,戴着面具的男人,骑着一匹黑马,正在低速向她这边驶来。
戴着鬼脸的面具还不说,那男人手里拿着的东西,才让乌琪尔娜一下子起了警惕:一根比人还长几倍的木杆,前面有个皮绳的圈,杆头还扎上一点红布作为警示。
那玩意叫做套马杆。
骑马的男人大叫一声,猛踢黑马侧腹,黑马就朝乌琪尔娜飞奔而来。
“呜~~呜~~哟~~”伴随着快节律马蹄声的是男人的鬼喊狼叫,高高举起的套马杆已经把意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他就是要来套乌琪尔娜的。
虽说这可是哈扎克人的传统文化,两情相悦的青年男女在马上追逐、竞驶,如果男人用套马杆套住了女人的马,女人就要下马,再做一番“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表演后,心甘情愿的和男人啪啪啪。这时只需把套马杆往地上一插,过路的人远远的看见就会回避。
不过,乌琪尔娜可是大汗的女儿,而且并没有什么“两情相悦”的男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用套马杆套自己?
不过,对方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而是让马速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冲过来了!
“搞什么啊!”
乌琪尔娜骂了一句,赶紧翻身上马。这匹枣红色的马她给它起名“飞渡”,乃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也是陪伴她好多年的老伙计。当乌琪尔娜翻身上马坐好的一瞬间,仿佛心有灵犀似的,飞渡飞窜而出。乌琪尔娜看了看身后,面具男的马也不赖,因为飞渡才起跑,这个距离很可能被对方追上。
“呼~哟~”对方越来越高兴,随着两马的距离不远拉近,他的叫声越来越嗨。时不时还想从侧面靠近,伸出套马杆套乌琪尔娜的马头。乌琪尔娜赶紧一拉缰绳,让飞渡稍稍转弯,这才让男人套了个空。
然而对方并不死心,再次驱马从左边快速靠近,右手一挥杆子,眼看就要直接套住乌琪尔娜。乌琪尔娜一弯腰,才堪堪躲过这次攻击,再命令飞渡向左边转向,再次把对方甩在身后。
然而经过这几个回合的交手,乌琪尔娜可以感知到对方是个相当难缠的家伙,骑艺精湛并且还有一匹不逊于飞渡的马。只是这究竟是谁这么神经病?难道方圆几百里内没听说过我乌琪尔娜之名?
如果在马上摆脱不了这家伙,一会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乌琪尔娜就这样在心中暗自定了。
就这样在辽阔的草原上一红一黑两匹骏马飞驰着,追逐着,时而跑出S型的轨迹,马蹄溅起的湿土不断的在身后飞起。突然黑马猛地一个加速,同时面具男顺势挥舞套马杆,准确地套中了乌琪尔娜。她的手臂被完全束缚了起来。没办法,这种时候只有以安全为重,减速,认输。
混蛋!犯规了啊!居然直接套人!乌琪尔娜现在胸中的怒火燃起来了。
但是,对方别想把套马杆往地上一插,就可以随便动手动脚的!
马速减了下来,但还没有完全停下,对方猛地一拉,乌琪尔娜就被拉下马来。虽然地面是松软的草地,可这一摔,也被摔得两眼一黑。
面具男从马上一跃便下了马,而且朝乌琪尔娜猛扑过来。
还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乌琪尔娜一边在被套住的情况下,把手努力伸向腰间,想要拔出小刀割断皮绳,一边对对方警告道:“你是谁?我可是巴尔图大汗之女乌琪尔娜,你找死啊!”
然而对方并没理会警告,而是粗暴的把乌琪尔娜扑倒,一上来就想撕开乌琪尔娜的袍子。
手被套住了还没摸到小刀,现在手又被对方强有力的大手抓住,动弹不得,对方看来是要吃定自己了。男人怎么都这么粗鲁!乌琪尔娜真是气从心中起,屈起腿,看准机会,用膝盖朝对方的下体狠狠磕了一腿。
“嗷!”
一声惨叫,同时乌琪尔娜也一瞬间听出了这个声音到底是谁。怪不得刚才“呼~哟~呼~哟”的时候,她觉得那声音怎么有点熟。
“哥哥?”乌琪尔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她估计这个家伙就是她的哥哥查古拉。这混小子居然对妹妹有了非分之想,难怪要戴面具。刚才真该一脚废了他!
“乌琪尔娜,你对你亲哥怎么这么狠啊!”现在还捂着下体在一边疼得打滚的查古拉一脸悲伤的表情。
“你刚才差点摔死我!踢死你活该!”乌琪尔娜火气还要大,这时她一边把套马杆的绳圈解下,一边把还没来得及用的小刀放回口袋,并拍了拍附着在身上的土和草籽。
不过过了会,她还是决定过去关心一下哥哥。飞渡这时走到她身边,朝她喷着鼻息。乌琪尔娜摸摸飞渡的脖子,小声地夸奖它:“老伙计表现得很不错哦!”
飞渡高兴地踢了踢脚,用马的方式回应着她。
乌琪尔娜走过去一把摘下查古拉的面具,现在奚落哥哥的时间到了。
“你今天是什么神经病发了?还戴个面具,还……还想对我……”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乌琪尔娜反射性地用手臂环抱住胸防御。呃,男人都是这种没有脑子的动物吗?好恶心哦。“你要是真把我……那样了,阿爸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妹妹啊,你明白吗?我怎么忍心看你怀上爱克兰,我们的敌人的种呢?所以还是让我……啊不,让哈扎克的种子种在你的身体里吧!”
乌琪尔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虽然我也不想怀上爱克兰的种,但是你这样一做可是破坏协议,爱克兰受了这种侮辱不会忍气吞声的,到时候他们的军队……”
但想到这,乌琪尔娜的心中更是难受。听那个爱克兰历史学者讲过的故事说,历史上,一个国家征服另一个国家后,经常都是以战胜国的国王或者王子娶到战败国的公主作为一种象征,“你们的女人现在为我们繁育后代”,用这种男权主导下的男女关系,比喻国家间臣服的关系。连查古拉代表弱小的战败国,对战胜国无用的抗争,也是用的这种思维:我们哈扎克公主的贞洁,你们休想得到!
但他们从没考虑过,那个公主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吗?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不愿意。我就不霸王硬上弓了。”
“你敢!”
“别这么凶嘛!温柔点,温柔点!微笑!”
查古拉赶紧平息妹妹的怒火,毕竟刚才挨过那一下,他知道妹妹发起火来谁都挡不住。
“唉,真拿你没办法。”
稍微消了消火的乌琪尔娜就坐在查古拉的身边。
“总之,我明天就要走了。哥,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亲爱的妹妹,让我亲亲如何?”查古拉一脸坏笑。
“我打死你!”
“好了好了,我就不和你闲扯淡了……”查古拉坐正了姿势,面朝着乌琪尔娜,又清了清嗓子,“妹妹,我不想见你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苦。你记住,我终有一天会救你回来的。我们都是草原的孩子,只有奔驰在草原上,我们才能自在。”
“救我回来?”乌琪尔娜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傻里傻气只有蛮力的哥哥,自己曾经笑他要赶上父亲的雄才伟略还要一千年,今天也能说出这样有勇气的话来。
“可你用什么救?我们引以为傲数百年的骑射术,现在已经打不过爱克兰的军队了,自从十几年前他们有了那种叫‘火铳’的兵器之后。而且,据说最近几年他们发明了更可怕的武器……”乌琪尔娜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忧伤。
“一定会有办法的!”查古拉坚定地说。
“我……我不知道。”乌琪尔娜摇着头,她不敢再正视查古拉,她把视线投向远方。在远处地平线,几个灰色的像是铁盒子的东西好像在朝这边移动。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让你知道更好。我也会告诉阿爸的。”
“什么事情?”乌琪尔娜盯着他,感觉对方仍然在严肃状态,没回到平时那种嬉皮笑脸的状态。
“你知道吧,有些人,对阿爸和爱克兰的协议感到不满。比如叔父,最近就在悄悄拉拢我,他们要在明年的大聚会上搞事。”
“什么!”乌琪尔娜一听刷的一声站了起来,但几秒钟后,她又无力的坐了下去。她知道她无力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何况明天就要作为战利品送到爱克兰去和亲。
大聚会是哈扎克人对现任大汗提起评议,以及选举下任大汗的聚会。所有哈扎克的部族都要派代表参加。如果父亲因为“叛族”这种罪名失去大汗的身份,那么,就像草原上的狼群,狼王失去统治全群的资格,就会被驱逐出狼群,独自在草原上终老。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妹妹,相信我。”
轰隆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大,乌琪尔娜看见小丘下,那些装着轮子的灰色铁盒子滚了过来。那个东西,就是传说中“铁马”吧,那是靠什么原理驱动的呢?铁盒子头部插着爱克兰的旗帜:蓝底,正中一只黑白色圆环,下面一对交错的剑,示意守护这只圆环。
这可恶的旗帜。
“爱克兰人,来了。”乌琪尔娜喃喃地说。
“嗯,你要是想多看会草原的风景,就多看会再回家吧。毕竟可能几年都看不到了。我就先走咯!”查古拉拍拍屁股上的灰,一脸轻松的样子。
说什么“几年”,乌琪尔娜心想查古拉是不会成功的。也许,就是“永远”吧。
“永远”和“遥远”这两个词语,让乌琪尔娜一时间感到好冷。
~~~
宴会已经结束。
帐篷外稀疏的火把光线黯淡。爱克兰的使者们已经酒足饭饱,回到为他们专门准备的帐篷内休息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铁马”旁晃了晃,又好奇地敲了敲,发出空洞的金属声。守卫的士兵警惕的拔出了长刀,直到这个身影缓缓的出现在他面前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身影掀开了大汗帐篷的帐幕。
“哦?是乌琪尔娜吗?”一个沉稳的男人的声音问道。
“是呢。”一个甜美的少女声音回应道。
乌琪尔娜走过来,坐在她的父亲巴尔图大汗身旁。帐篷正中的铁炉子中,木柴发出轻微的噼噼啪啪。乌琪尔娜伸出手,感受火的温暖。
“怎么了?又睡不着了吗?是不是又要像小时候,要听我讲讲故事才能睡着?”巴尔图摸着女儿的头微笑道,“要听风的故事,还是哈巴达大汗的故事?”
“都不是啦。今天我就想多陪陪阿爸。”
“是啊,毕竟明天,我的宝贝女儿就要出嫁了。”巴尔图说出这句话时,突然哽咽了一下了,仿佛在压抑心中涌起的情感。
“阿爸,我不想嫁到爱克兰去。”乌琪尔娜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我知道,为了全哈扎克人的命运,我会嫁过去的。”
“嗯,女儿,阿爸真是对不起你了。然而我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毕竟,属于游牧民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巴尔图轻轻地搂住女儿,动情地回忆起来,“我在你小时候就能看出,你和所有的哈扎克女人有着不同的命运。她们的命运也许都是嫁个好男人,然后放羊,纺线,生儿育女终老一生。但你绝对会与她们不同。你对外界事物的好奇心和执着,真是我从没有见过的。虽然我时常叫你不要和那个爱克兰的什么学者过多接触,那家伙尽传播危险思想,但即便这样,你从他那得到草原外的知识后,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我就知道这片草原,对你来说终究还是太小了。”
“不不,阿爸,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是草原的女……”
“停——”巴尔图用手指关节轻轻的在乌琪尔娜额头上敲了敲,“这可不是真心话哦,今晚没必要为了讨我高兴说这些套话的。”
乌琪尔娜只好不说话了。
“你到了爱克兰,要多学习他们的知识,不要故步自封。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在爱克兰首都海圣有个十字花园大街,那里有个叫达力苏马的哈扎克‘商人’,一定会尽他所能好好帮你的。”
乌琪尔娜一下子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商人,其实大概就是父亲在爱克兰安插的“间谍”吧。父亲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想好了,看来父亲对自己一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安排吧。
“嗯,阿爸,我一定多多学习他们的知识,找出他们的要害,并把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回来。爱克兰这种强盗,无知的蛮子,他们竟然还崇拜什么铁圆环!他们竟然还吃血!真是落后,野蛮!这种垃圾国家,我一定会推翻他!”乌琪尔娜越说越激动。
只是巴尔图止住了她:“不要随随便便攻击别人的信仰和习惯哦,我的女儿。说不定别人还看我们是蛮子。他们信仰圆环至理教,就像我们信仰风之女神一样,别和人家斗气。如果你都先瞧不起人家,那你还怎么静下心学习人家?”
“我……明白了。”乌琪尔娜又低下了头。
短暂的沉默后,乌琪尔娜凝视了一番父亲的脸,突然间,她觉得父亲苍老了许多。曾经那个天地豪情纵情四方的男人,现在发间竟有了银丝。也许,如他所说,游牧民族的时代过去了,巴尔图大汗的时代……也将过去。
“阿爸,也许从今以后,我就很难再见你了。”乌琪尔娜眼角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不啊,协议里写着,你每隔几年可以回娘家啊。要是哪天被爱克兰的皇子休了,阿爸的帐篷随时欢迎你回来啊。”巴尔图轻拂着女儿的脸说。
“我不是说的这事,我是说……有人想在明年大聚会上……”乌琪尔娜的声音突然高了半度。
然而巴尔图倒是很平静:“原来你也知道这事啊。我所做的,就让各长老们去评说吧。我相信我做的是最正确的选择。先知先觉的人往往是极少的,我也只是个后知后觉的人,明白如同预言所说,我们的时代结束了。然而大多数人是不知不觉的人,他们还死不承认,这才是最危险的啊。”
“乌琪尔娜,你是我们哈扎克人的希望,愿你能成为给我们带来希望的英雄吧!愿风之女神引导!”
“我知道了,阿爸。”
乌琪尔娜感到自己肩上担子好重,然而这又是她必须背负的。她紧紧地抱住她的父亲,久久不肯放手,同时在心中向风之女神深深地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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